左宗棠在新疆的胜利,几乎成为晚清对外战事中唯一的胜利,朝廷也把他的爵位由一等恪靖伯,晋为二等恪靖侯,并成为军机大臣,可谓“入阁拜相”。时人有诗云:“大将筹边未肯还,湖湘子弟遍天山。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
(左宗棠(年11月10日—年9月5日),汉族,字季高,一字朴存,号湘上农人。湖南湘阴人。晚清重臣,军事家、政治家、湘军著名将领,洋务派代表人物之一。与曾国藩、李鸿章、张之洞并称“晚清中兴四大名臣”。)
此时,左宗棠的声望达到了顶峰。胡雪岩作为左宗棠的“后勤部长”,也走到了他人生的顶峰,成为富可敌国的红顶商人。“日中而落,月满则亏”,正当左胡组合如日中天之时,另一对政商组合——李鸿章和盛宣怀已经在暗中策划,如何把左宗棠和胡雪岩这对搭档干掉。
1
政客各自打算盘
自从“洪杨之乱”以来,清政府的财政状况一直没有完全好转,又遇到现代化转型,确实处处都需要银子。朝廷手里能动用的流动资金,以“关余”为大宗,封疆大吏们想办事,眼睛也都盯着这笔钱。
李鸿章和左宗棠,均是位高权重、雄心勃勃,想干一番扭转乾坤的大事业。那时办洋务、建水师,包括打仗,有点像时下地方政府超过经济承受能力大搞形象工程。在政府财力有限的情况下,要想让形象工程上马创造政绩,就得自己想办法筹措部分资金。方法是现在仍被广泛运用的——企业垫支,政府埋单。对于胡雪岩而言,这显然是一笔利润丰厚的大买卖,更可助左宗棠捞到更大的政治资本。此时,胡雪岩为左宗棠找到了一条筹饷的新路子:从外国商号得到一次总付的贷款。这种贷款没有抵押,由政府担保。担保人是通商口岸的海关,审批人是各省巡抚。各省保证,在规定的期限内,一定会将款项加利息归还给外商。这为左宗棠解决了大难题。
办起事来,如果只是手拿朝廷批文,伸手向东南沿海五省要钱,肯定靠不住的。各省经历了多年的战争,财政非常困难,付款不可能及时,要是先把银子拿到手里,让各省慢慢去还贷,最为稳妥。
借外债打仗,在清廷来说,是破天荒第一遭,不合祖制。但国库空虚,战事要紧。朝廷权衡之后还是同意了。这件事的操作,左宗棠不便出面,胡雪岩当仁不让。他早已步入洋场,跟上海滩那些洋行大佬们混得很熟,由他出面,当然是马到成功。从这时起,胡雪岩就充当了政府借贷外债的经纪人。经手这么一笔巨款,中间的好处不言而喻。当时上海向中国人放贷的洋人很多,给中间人的回扣颇为丰厚。
如年的借款,出现四种利息。汇丰银行年息10%,左向清廷呈报时,改为月息1%。这样,年息就变成了12%。其后,又以德商泰来洋行“包认实银”为词,每月加息0.25%,折合年息为15%。遇闰年,则达年息16.25%。几种洋债利息,高的年息18%,低的年息9.75%。当时,刘坤一致书左宗棠,以为借洋款百万,利银至二十四万两之多,当为不得已而偶一为之,不可频频举洋债。左宗棠冷笑,他并非“不得已”,而是有意就高不就低。
高息不但能速集巨款,满足军用,还能迫使各地方省份迅速协饷,否则举借洋债的本利都要由他们偿还。有洋人的鞭子在后面抽着,各省不敢拖欠,左宗棠不用求人,督抚们自会上紧。与此同时,无论是朝廷,还是各省,财政是有限的,如果支付了高息,也就是把有限的资源一下子给了左宗棠,也就没有多余的银子支援李鸿章了。左宗棠利用“洋债”把朝廷有限的资源吸收到了自己这边,李鸿章自然叫苦不迭,北洋水师第一次购买外国巡洋舰是在年,而大规模购置军舰则是在年之后,就是这个道理。
左宗棠借英国人的银子,还有一层意思——以夷制夷。李鸿章求和,多半要跟赔款打交道,左宗棠主战,战场上“以夷制夷”,先发制人,借洋款来打洋人。西征,借英国人的款来对付俄国人。英国人为什么借款给左宗棠,就因为他对付俄国人,那时,英国人在全球范围内遏制俄国人。为防俄国人南下地中海,英国人扶持土耳其;为防俄国人东扩至太平洋,就鼓动日本人;为防俄国人南下印度洋,他们欲与中国联手。因此,西征借款对于英国人来说,既有商业利益,又有国家利益,而左宗棠以高息且高调方式向英国银行借款,那是做广告,西征得到英国人的支持。
左宗棠在汇丰银行贷款,银行本身并非贷款主体,它只是债券经销人,替中国发行国债,因此,每一笔西征借款,都以债券形式在市场上公开销售,通过发行债券,左宗棠西征被国际社会广泛认可,凡购买债券者,主观上虽未必都支持西征,但客观上,高息使他们以购买债券的方式投了西征一票,承认了中国的主权及其地缘政治空间。
左宗棠把高息作为最好外交手段,他借英国人的钱来遏制俄国人。因此,中法战事一起,左宗棠欲如法炮制,以高息“绑架”英国银行,跟他一起投入到战争中。
高息也给胡雪岩留了回扣空间。银行发行债券,年息8%,一上市,就被抢购一空。不算回扣,仅利差就是一笔巨大的利益。胡雪岩是独立商人,以利润为生命,左宗棠自己领兵打仗尚且要饷,胡为他筹饷,理应获得与其奉献及其效益相应的回报。可朝廷的制度安排里没有这一项,左宗棠只好擅自作主,让胡雪岩高息中吃利差作为回报了。可胡雪岩万万没有想到,吃利差和拿回扣,成为日后对手置他于死地的要害。
2
高新技术产业战
年1月,胡雪岩给左宗棠写信,表示愿意出资,独力建设长江沿岸电报,他说自己为此可动用的资金在一千万两以上,这笔巨款几乎可以买下李鸿章过去十年辛苦创办的全部洋务企业。最让胡雪岩费思量的,是官场上微妙的人事格局。左宗棠与李鸿章是政治上的死对头,当时主管洋务的却是李鸿章,这让深谙官场门道的胡雪岩十分迟疑。果然,李鸿章和他的搭档盛宣怀,在电报问题上设置了重重障碍。
(李鸿章(年2月15日-年11月7日),晚清名臣,洋务运动的主要领导人之一,安徽合肥肥东人,世人多称“李中堂”,因行二,故民间又称“李二先生”。本名章铜,字渐甫或子黻,号少荃(泉),晚年自号仪叟,别号省心。)
十九世纪七十年代,西方国家建议清政府架设线路,叫外国人掌握中国的电信大权,不仅丧失利益,且危害国家安全。因此,必须建立中国自己的电报线——盛宣怀与胡雪岩不约而同都有了这个念头。此时,左宗棠已被朝廷委派为两江总督。在他即将赴任时,胡雪岩乘机提出:“左公可知李鸿章打算办电报的事?左公不日将去两江,何不也试一试?”胡雪岩接着解释了电报的政治、经济意义,认为如果开设电报,一定能形成源源不断的创收新途。于是,左宗棠上奏折提出开办电报局。李鸿章得知后十分生气,盛宣怀却指出,左宗棠贸然提出开办电报局,必成众矢之的。果然,慈禧太后对电报这个新鲜事物拿不定主意,守旧大臣群起反对,电报之事就被搅黄了。
此时,盛宣怀拉上太古洋行的郑观应,在李鸿章的防务区大沽北塘海口炮台与天津之间架了一条电报线。天津的电报线架成后,李鸿章动用他的影响力,邀请了光绪的亲生父亲醇亲王等宗室大臣到现场观看。这些人哪里见过这么“尔发彼得,倏忽而至”的通信方式,不禁纷纷赞叹不已。李鸿章于是乘势上书,要求开设电报局和电报学堂,并保举盛宣怀为电报局总办。在李鸿章的强力推动下,设立电报局的计划很快被奏准。
李鸿章和盛宣怀先抑后扬,谋定而后动,干净漂亮地赢得了“电报开设”这一战役的胜利。左、胡两人得知此消息后憾恨不已。但即便位高如左宗棠、老练如胡雪岩,这个时候也没有意识到,盛宣怀入主电报局以后,将会给他们造成多么沉重的打击。
3
做期货叫板国际资本
在李鸿章和盛宣怀的阻挠下,胡雪岩办洋务的如意算盘落了空。之后,胡雪岩把自己的全部资源投入了生丝期货。当时,英美各国开始在上海开设机械缫丝厂,这使得中国传统手工缫丝业濒临崩溃。洋商为了进一步垄断蚕丝出口市场,拼命压低生丝价格,抬高厂丝价格,从中攫取暴利。年,生丝每担市值两,到年,已下跌至两,再过八年更暴跌至两。目睹此景,胡雪岩认为商机浮现。缫丝产业蒸蒸日上,而作为原材料的生丝却价格日跌,这是一种极其不正常的现象,据他的观察,主要原因是华商各自为战,被洋人控制了价格权。因此,胡雪岩决定靠自己的财力,与之一博。
(盛宣怀(年11月4日—年4月27日),字杏荪,又字幼勖、荇生、杏生、号次沂、又号补楼、别署愚斋、晚年自号止叟。汉族,祖籍江苏江阴,出生于江苏常州,死后归葬江阴。清末官员,秀才出身,官办商人、买办,洋务派代表人物,著名的政治家、企业家和慈善家,被誉为“中国实业之父”、“中国商父”、“中国高等教育之父”。)
胡雪岩的正面敌人就是英国的怡和洋行,此时双方正在围绕生丝生意的霸主地位展开着激烈的较量。胡雪岩开始介入生丝生意后,对洋行的高压有了切肤之痛。他开始仔细寻找洋行价格控制体系的破绽。洋行控制了生丝贸易融资、国际汇兑、外销渠道和航运保险,又有大英帝国的炮舰做后盾,似乎不可战胜。
然而胡雪岩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洋行的死穴——难以控制生丝的生产源头。胡雪岩决心占据生丝源头这一战略制高点,一举击破洋行对生丝的定价权。
年前后,欧洲农业遭受天旱,生丝收成减产。看准时机,年5月,生丝出产之时,胡雪岩出手了。胡雪岩开始悄悄行动,在江浙育蚕村镇四处采购,广发定金,控制货源。果然,市场上5月份生丝收成估计可达八万包,然而“在8月份,逐渐清楚的是,收成被多估了两万包”。胡雪岩见丝就收,近乎疯狂。晚清学者欧阳昱在《见闻琐录》中详细记录了这场商战的惨烈景象:其年新丝一出,胡即派人大量收购,无一漏脱,外商想买一斤一两而莫得,无可奈何。
到年夏天,他共囤积了近两万包生丝,占全部货源的近四成。为彻底控制价格,他力邀丝业同行组成生丝价格同盟,坚持高价出售,试图一举拿下生丝的定价权。一开始,胡氏战略似乎奏效。西方学者斯坦利在《晚清财政》一书中记录,年9月,上海一级生丝价格已高涨至17先令4便士,而在伦敦交易所的价格仅为16先令3便士。国内价格反超国际期货价。
怡和洋行们突然发现不出更高的价钱就难以买到生丝,他们试图各个击破,但胡雪岩篱笆扎得很紧,稍微有些规模的丝商都被知会要遵守大家约定好的报价。怡和洋行无奈之下,只能请大清海关总税务司、英国人赫德出面斡旋。赫德二十八岁就执掌了大清海关,属于典型的少年得志,但与胡雪岩比起来还稚嫩得多。他以邀请胡雪岩合伙办丝厂为诱饵,以“市价以外,另送佣金”为条件,企图说动胡雪岩做出价格让步。不久,日本商家也登门求购,开出的价格是,按照当时的市价,再加八百万两白银,谈判后,同意加到一千万两白银。形势一片大好。然而胡雪岩拒绝了,他要更高的价格。
就在这时,“欧洲的蚕丝却见丰收,伦敦和欧洲大陆市场能够不顾中国的歉收”。洋行转而寻求收购欧洲本土生丝。以致丝价大跌,几家大型丝商破产。
胡雪岩的处境开始不妙了。要知道,维持价格控制需要高昂的成本,对加盟丝商的利益补偿、高价收购生丝、提高定金比例、不菲的货栈费用、巨大的融资成本、运输、保险、人工全都要钱。惊人的资金占用使得胡雪岩的现金流变得非常脆弱。早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北洋派干将盛宣怀开始行动了。他正在密谋“废掉”胡雪岩。
4
信息战和信心战
左宗棠与李鸿章的矛盾天下皆知。左宗棠收复新疆,其声望与地位达到顶峰。李鸿章发现,左宗棠之所以能为朝廷立下那么多的功劳,都是因为胡雪岩在后面的支持,所以提出“倒左先倒胡”。年,中法战争又阴云密布,左宗棠再次主战,李鸿章再度主和。李鸿章生怕大笔资金再度流入主战派手中,致使北洋系经费来源不足,因此决定发动“倒左”攻势。打仗打的是钱粮,欲制住左宗棠,必先废掉左宗棠的“钱袋子”胡雪岩。当李鸿章得知胡雪岩要耗巨资打生丝大战,而左宗棠又不在两江的消息后,就与盛宣怀筹划置胡雪岩于死地。
清末大北电报公司上海站电报间内,电报员正在忙着工作。该公司是丹麦、挪威、英国、俄国等国资本在中国设立的电信机构,成立于年,出资的是外国人,基层员工大部分都是中国人。10年后,中国人自办的第一家电报局——天津电报局始告成立
胡雪岩丝毫没想到,自己已经落入李鸿章和盛宣怀的陷阱。胡雪岩与各地分号联系收购事宜,处处都需通过方便快捷的电报。由于盛宣怀掌握着电报局,利用对电报的监控,胡雪岩买进卖出的情况被控制了电报网络的盛宣怀完全一手掌握。他频频发出电报,指挥属下对胡雪岩的蚕丝生意进行阻击,并利用私人关系致电各外国商行,请他们暂时不要购买胡雪岩的蚕丝。当胡雪岩的大笔流动资金积压在蚕丝上时,正好赶上要支付军费,财政状况顿时变得捉襟见肘。
恰好这个时候,胡雪岩向汇丰银行所借的一笔款项到期,需要偿还本息共八十万两。和往常一样,这笔钱本不是胡雪岩私人所用,而是由他做中间人向外国银行所借,还款时也由他出面为国家先行垫付,再由各地财政补上。若在平时,这八十万两银子根本不在胡雪岩眼里,随手就垫上了,无奈此时青黄不接,他只好眼巴巴盼着上海道协饷能尽快到账。盛宣怀手握电报资源,对胡雪岩的财务状况了解得一清二楚。他敏锐地意识到,时机到了!于是他亲自到上海,利用李鸿章的官威使上海道台邵友濂答应,将这笔协饷往后拖二十天。
胡雪岩等不来这笔救急钱,汇丰银行又在盛宣怀的鼓动下,开始催款了。按理说,八十万两银子对胡雪岩来说也不是大钱,可因为和洋人叫板,胡雪岩已经得罪了洋行以及整个买办集团。当时号称“洞庭山帮”的买办领袖席正甫,正为汇丰银行工作。在他的策动下,整个上海滩竟没有一个人借胡雪岩银子。无奈之下,胡雪岩只好从自己的私产阜康银行里抽出八十万两,先还了汇丰银行。通过电报,胡雪岩的每笔调款活动都逃不过盛宣怀的眼睛。当胡雪岩支付完贷款,阜康银行库内正好缺乏现银。一方面,他托相熟豪绅大商到阜康银行提款挤兑;另一方面他又通过电报,以上海为中心,在各地散布“胡雪岩蚕丝生意大赔,阜康银行已面临倒闭”的谣言。一时间,取款的人踏破了阜康银行的门槛。
眼看挤兑风潮即将形成,胡雪岩急忙赶往上海催办协饷,同时还向北京发电报,恳求坐镇军机的左宗棠援手相助。邵友濂得到风声躲出去了,而胡雪岩发出的求援电报却被盛宣怀严令扣下。适逢中法开战和世界经济危机爆发,时局动荡,胡雪岩拆东墙补西墙的资金周转失灵。挤兑风潮愈演愈烈,胡雪岩只好把自己的地契和房产都抵押出去,同时廉价卖掉积存的蚕丝,希望能渡过难关。无奈大势已去,阜康银行轰然倒闭。胡雪岩这时才得知,幕后黑手竟是盛宣怀。
正当胡雪岩的“阜康集团”轰然倒塌时,年初,左宗棠的楚军在西南边陲获得“镇南关大捷”。李鸿章却罕见地在世界外交史上搞出一个特例,以致中国“不败而败”,法国“不胜而胜”,签订了一个有利于法国的《中法新约》。左宗棠辛苦取得的胜利,竟被李鸿章送给了法国人,他愤恨地说:“对中国而言,十个法国将军,也比不上一个李鸿章坏事。”
年9月,左宗棠在福州北门黄华馆钦差行辕任上病故。这时,李鸿章又上了一道足以置胡雪岩于死地的奏折——奏折中声称,胡雪岩向洋*子借高利贷,吃了朝廷的回扣。慈禧太后勃然大怒,下令一查到底,胡雪岩被抄家、革职。从此,北洋、淮军系压倒了湘军,李鸿章和盛宣怀这对政商新典范笑到最后,控制了大清帝国的主要财政资源。
光绪九年()底,胡雪岩破产了。
这年12月6日,兼管顺天府事务的都察院左都御史毕道远和顺天府尹周家楣,联名上了《阜康商号关闭现将号伙讯究各折片》,告知朝廷京城阜康银号倒闭,这是目前在清宫档案中查到关于胡雪岩破产的最早记录。奏折说阜康银号伙计汪惟贤前来自首,供认银号已经倒闭,负责人已经弃店逃跑。
银号的老板即鼎鼎大名的“红顶商人”胡雪岩。五年前经左宗棠奏请,清廷刚刚赏给胡雪岩黄马褂。按清制,黄马褂向来只赏有军功之人,胡雪岩为清代唯一获得此赏的商人,可谓异数。
京城中的消息灵通人士已经知悉阜康银号倒闭的消息。12月5日,时为工部尚书的翁同在日记中记述:京都阜康银号,大贾也,昨夜闭门矣。清廷接到奏折后,当日立即下旨,要求毕道远、周家楣将阜康银号所经手的公私款项逐一查明登记备案;令闽浙总督何璟以及浙江巡抚刘秉璋查胡雪岩在浙江原籍的资财,以备抵债;还要求各省督抚将辖区内的胡雪岩产业先行查明。
清廷采取密谕的方式,只有军机大臣以及接到谕旨的有限几个人知晓此事,这是为了避免引发社会动荡。一个民间银号的倒闭让清廷如此紧张,密旨中透露了原因,“该号商经手公款及各处存款甚多”。清时日本人大桥式羽所著的《胡雪岩外传》中所引户部尚书阎敬铭奏折,京城阜康银号倒闭后,“光绪九年十一月间,(胡雪岩)将京城、上海、镇江、宁波、杭州、福州、湖南、湖北等处所开阜康各字号,同时全行闭歇;人心浮动,道路嚣然。”翁同12月26日的日记中,就记载了阜康银号的倒闭引发京城不下百家钱铺闭歇的关店潮,“迩来九城钱铺闲歇者不下百家,街市萧条,小民愁苦,恐酿事端也”。
鉴于“胡光墉所开阜康及胡通裕票号倒欠公私款项极多,尤为可恶”,年10月23日,清廷下旨对银庄开设分号进行规范:京外票号开设分号,必须先到户部等申请执照;各省要将开设票号商人的姓名、住址造册送部,以备核查;开设票号,必须由地方官证明确为殷实富商,各票号间需共担赔偿责任;经营私款汇兑者,每个票号每年需向户部缴纳税银两。
焦躁不安的官员们
12月27日,清廷给时为两江总督的左宗棠下旨,要求缉拿胡雪岩,并勒令胡迅速还清亏欠的公私款项,否则将从重治罪。谕旨口气之所以如此严厉,一个原因就是高居庙堂之上的大学士、军机大臣中不少人是阜康银号的客户,自然急于保全自己的存款。
尽管清点是秘密进行的,但达官贵人在阜康银号的存款还是逐渐为外界所知。12月18日,户科掌印给事中邓承修上奏说文煜在阜康存银有70多万两,要求查清这些巨款的来源。文煜时为协办大学士、刑部尚书。此折惊动了病中的慈禧,当日她即下旨让顺天府究查。
顺天府清点的结果:阜康银号的账簿中,有“联号开列银四十六万两,第一号上注明文宅字样”。这四十六万两中,文煜的哥哥、曾任江西布政使的文祥承认十万两为自己历年养廉银的结余。至于其他36万两,慈禧在12月25日要求文煜如实交代来源。
文煜不敢怠慢,当日上折告诉慈禧:自己从道光年间即出任地方官迄今30多年,加上还担任过管理海关、崇文门税务等“优差”。存在阜康银号的36万两,都是历年养廉银、薪俸结余。同在12月25日这天,慈禧发布了对文煜巨额存款的处理决定,承认文煜所言非虚的同时,为平息舆论,要文煜拿出10万两充公。
此事对文煜的仕途没有什么负面影响。年6月6日,文煜由协办大学士补授大学士,这表明77岁的他依然受到慈禧的礼遇。同年12月13日,文煜病逝。据说,胡雪岩在杭州的宅第(今胡雪岩故居)日后就以10万两银转让给文煜抵债。曾有人估计,不含地价,胡雪岩故居仅材料和建设费用应该在50万两至万两之间,可谓物超所值。
在阜康银号存款的官员还有很多。12月21日,邓承修上折参劾顺天府尹周家楣同阜康银号、胡雪岩来往密切,不适合查办文煜案。其中提到,阜康银号倒闭后,周家楣连夜带亲兵去查封银号,抬走“衣物八大箱”用以资抵自己存在银号的七万余两银子。翁同在日记中记载阜康银号倒闭的同时,还说“其票存不可胜计”。有他自己经手的,也有“圆通观粥捐公项六千两”存在阜康银号。如今,银号关闭,他只能徒呼“奈何奈何”。时任户部尚书、在军机处学习行走的王文韶,曾接到朋友来信,要他帮忙从阜康银号中索回所存的近0两银子,但王文韶觉得希望不大。
私款之外,还有不少公款存于阜康银号。左宗棠在年4月的一份奏折中就说:“该号商亏欠各省官项甚多。”年2月3日,左宗棠奏报朝廷,已经遵旨将胡雪岩的阜康商号查封,以便将来偿还户部和江苏在阜康银号所存的公款,这表明户部在阜康银号有存款。
根据清宫档案,至少还有福建的公款。年9月,邓承修就曾奏参福建布政使沈葆靖,将福建藩库公款私自存于胡雪岩阜康银号收取利息。阜康银号还负责给左宗棠西征军汇解军饷,浙江支持陕甘的协饷、给海关的洋税、应还洋商的借款,都通过阜康银号汇兑。年以来,胡雪岩帮左宗棠所借的洋款和华商款项共万两,无疑也是经由阜康银号。
由于属于私人经营,没有国家储备作担保,当时将钱存入银号生息是风险挺高的事。好在胡雪岩除了钱庄还有实业,因此追偿起来相对而言更有保障些。
沈葆靖曾被参将福建藩库银23万余两存于胡雪岩银号套利。年4月,经左宗棠、杨昌查明后奏报:沈虽将福建藩库银存入阜康银号,但并无有私存公款套利的行为。得知胡雪岩破产后,沈葆靖立即派人前往浙江专门负责追款。在浙江方面的配合下,迄今已经追回19万两,其余的四万多两将通过变卖胡雪岩的资产抵扣。翁同存于阜康银号的六千两,经顺天府尹周家楣的照拂,也于年3月1日完璧归赵。
据《胡雪岩外传》,阜康银号亏欠的公款中,欠浙江万多两,欠江海、江汉两关及两江78.6万多两,而各省自行追偿的欠款还不算在内。至于所欠的私款,据两江总督声称,仅京城就万两。清宫档案中并未发现该书所引阎敬铭奏折,《胡雪岩外传》所说尚存疑窦。同是该书所引材料,户部声称经过从年到年3年的追索,胡雪岩欠浙江的公款还有49.8万多两,欠两江公款20.8万多两。两江总督曾国荃的咨复中却说,“胡光墉在日,统计欠缴京外各款,共银一百五十九万二千余两”,而今除了5万多两的行用水脚银外,已经用各地阜康银号的地产、资产等抵押偿清。
恩人左宗棠办理追偿
众所周知,胡雪岩与左宗棠关系密切,除了帮着左宗棠借款以作军饷,他还帮忙购买和转运枪械、军需等等。年新疆平乱后,时为陕甘总督、钦差大臣督办新疆军务的左宗棠,联名陕西巡抚谭钟麟上折,夸赞胡雪岩之功,“此次新疆底定,核其功绩,实与前敌将领无殊”。并最终为胡雪岩请到了黄马褂之赏,成就了一段传奇。
令人奇怪的是,关于胡雪岩破产一事,《左宗棠全集》所收的书信无论是家书还是给朋友、同僚的信,左宗棠都没有只字记述。这并不意味着左宗棠超脱于胡雪岩破产案之外。清廷年12月27日的谕旨中,就要求左宗棠勒令胡雪岩迅速偿清亏欠的公私款项,同时还要左宗棠给相关各省发咨文,让各省配合查清胡雪岩的财产。这表明,负责胡雪岩破产案者,已由闽浙总督转为两江总督左宗棠。
最早在密查胡雪岩欠款和财产时,清廷并没有通知左宗棠,追偿时却让左宗棠办理。胡雪岩家产主要在杭州,按理应该是浙江巡抚和闽浙总督负责。两江辖境为江西、安徽、江苏,并不包括浙江。朝廷深知左宗棠与胡雪岩的紧密关系,当初查访时没有通知左宗棠,或许是怕他向胡雪岩通报。而让左宗棠追偿,则有袒护老臣左宗棠和宽免胡雪岩之意。毕竟,朝廷只是将胡雪岩革职、清偿欠款,而没有治罪和抄家。
行用补水案中,也活跃着左宗棠的身影。年5月,经户部奏请,清廷下旨拍卖封存浙江的胡雪岩资产,充抵胡雪岩所“侵吞”的行用补水银两,用于修建南疆衙署。年,应督办新疆军务大臣刘锦棠、护理陕甘总督杨昌一再请求,左宗棠出面通过胡雪岩,由德国人福克引荐,向汇丰银行借款万两。之后,胡雪岩报销了水脚行用等两。这其中,福克中介费2万两,水脚行用花费30余两,结余4万多两。由此可知,所谓“水脚行用”大体相当于今天的差旅费。
虽经左宗棠多次上折求情,以及刘锦棠、前陕甘总督谭钟麟上奏,证明此银两为因公支出,但户部以在借款之前没有先奏报为由,始终不予报销。这笔“欠款”,最后经浙江方面追齐解往新疆。根据浙江巡抚刘秉璋年7月的奏报,此笔10.4万多两汇至甘肃,手续费为多两,也就是说每两的手续费约为2两。而当年胡雪岩押解多万两(借万两,汇丰扣除相关的手续费后,实际上只支付多万两),由上海至西北,平均下来每两开支银才9钱!
客观来说,胡雪岩没有侵吞这笔钱。但借款已办理完毕,剩余的4万多两银子迟迟没有上交,操作实在不够规范。当然,只认条文和程序,不看实际效果,晚清政府的颟顸由此可见一斑。
一番追偿、查封、抵押后,胡雪岩的商业帝国只剩下胡庆余堂的若干股份,他本人于年12月6日在贫恨交加中郁郁而终。
本文节选自《胡雪岩破产事件真相》,原文刊载于《凤凰周刊》年第3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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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雪岩破败于公元年12月初。关于胡破败的原因,如今几乎已众口一词:即胡败于与洋人竞争的蚕丝 。许多学者在评述胡雪岩的破败时,往往会举出以下两个例证:
一、晚清陈代卿所著《慎节斋文存》说:胡雪岩“每岁将出丝各路于未缫时全定,洋人非与胡买不得一丝,恨甚。乃相约一年不买丝。胡积丝如山无售处,折耗至六百余万金。”
二、晚清欧阳昱所著《见闻琐录》说:胡雪岩囤积大量蚕丝,与洋人争利,“夷人欲买一斤一两而莫得”,“夷人谓此次倘为胡所挟,则一人操中外利柄,将来交易,为其所命,从何获利?遂共誓今年不贩丝出口”。
然而,笔者通过查阅晚清报刊史料时发现,上述两个例证与事实完全不符。
洋人真的“一年不买丝”吗?
笔者手头有一封洋人写给李鸿章的长信,写信时间是在胡雪岩破产前夕(年9月),信的内容就是讲中国的蚕丝业。此信有助于我们了解当时中国蚕丝业的实况。写信的洋人叫白尔辣,当时就职于上海的旗昌洋行(美商),是一位长年居住上海的资深茶商。信的主要内容如下:
从光绪二年()至六年(),上海每年出口生丝,最低的一年为6万5千包,最高的一年为8万5千包。光绪七年()则降至5万5千包;光绪八年()更降至5万包。今年()可能连4万包都不能超出。导致生丝出口不断下降的原因,有人说是外国人买得少,有人说是中国人养蚕少。其实,每年上海所积之丝,洋商是全部买光的。民间见蚕丝业获利,养蚕之人也就越来越多。我曾多次去江浙等养蚕区考察,发现导致中国蚕丝产业年年下降的根本原因,既不是洋人不买,更不是中国人不养,而是养蚕区开始蔓延的蚕瘟病。
早在三十年前,法国、意大利都曾爆发一种叫“粒瘟”的蚕瘟病,导致蚕丝产量大减。现在江浙等地出现的就是这种“粒瘟”病。此病危害极大,建议中国成立蚕政总局,采用法国学者巴斯陡(今译巴斯德)创立的制种方式,严格把好蚕种关,从源头上预防蚕瘟病。(李鸿章看完此信后,作了如下批示:“所见颇有见地,丝觔为出口货大宗,诚能略仿其说,考求蚕病,斟酌整顿,可冀事有成效,于税厘不无裨助。”)
可见,《慎节斋文存》和《见闻琐录》中,有关洋人“相约一年不买丝”、“共誓今年不贩丝出口”等说法,完全是无稽之谈。洋人不仅年年在上海买丝,而且还抱怨能买到的蚕丝越来越少,所以,也就有了这封洋人写给李鸿章的长信,希望中国整顿蚕桑事务,发展蚕桑业。
胡雪岩有没有与洋人交恶?
晚清时期,中国最大的两项出口是蚕丝和茶叶。年11月,上海开埠。从此中外贸易中心逐渐从广州移到上海。据晚清海关资料记载:年,由上海出口的生丝为担。到了年,由上海出口的生丝已达担。从年开始,全国生丝出口贸易约有2/3,经由上海港输出。那时,旗昌、怡和、天祥等知名大洋行,纷纷落户上海,从事蚕丝和茶叶的出口贸易。
那么,胡雪岩在上海大量囤积生丝,究竟有没有与洋人交恶,导致各洋行的洋人“恨甚”呢?笔者查阅了晚清报刊等史料,没有发现这方面的直接资料,但也获得了一些间接的材料:
据当时的《申报》报道,年11月,上海阜康雪记钱庄面临资金链断裂险情之时,胡雪岩将自己所囤积的包生丝分别卖给了怡和洋行(0包)、天祥洋行(包)。
如果胡雪岩真的与洋行的洋人交恶,致使洋人对胡雪岩“恨甚”,那么,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怡和洋行和天祥洋行的洋人会及时出手接盘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此外,据《怡和档案》记载,上海阜康雪记钱庄在年11月资金吃紧时,曾从汇丰银行拆借到10万两白银以维持钱庄周转。
旗昌、怡和、天祥等众多大洋行都是汇丰银行的股东或合作伙伴,如果胡雪岩曾经得罪过这些洋行的洋人,关键时刻能得到汇丰银行的支持吗?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然而,尽管得到了汇丰银行10万两白银的救急,尽管将包生丝快速地脱手卖掉了,但是,胡雪岩最终还是未能逃脱破败的命运。那么,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使胡雪岩难以走出破败之路呢?难道问题真的出在这笔包生丝的买卖上?
导致胡雪岩破败的真正原因
关于胡雪岩卖出包生丝,究竟亏了多少钱?一直有许多不同的说法:有的说亏了万两白银;有的说亏了万两白银;也有的说亏了万两白银。
洋人白尔辣在写给李鸿章的信中已披露当时生丝的价格:“每包生丝通扯价(平均价)为两白银”,那么包生丝的总价值则为万两白银。既然总价值只有万两,又怎么会亏损万两、万两呢!因此,笔者认为:胡雪岩囤积生丝亏损万两白银的说法比较接近事实。
然而,一代巨绅胡雪岩仅仅因为亏损了万两白银,就走上了破败之路?这样的说法自然难以让人置信。那么,当时究竟还发生了什么呢?
先让我们来看看晚清《申报》当时的相关报道吧。
年10月19日《申报》报道说:去年(年)冬天,“本埠各大行栈倒闭纷纷,约计所耗之数,有数百万之多。市面情形大为减色。”进入年,市面更萧条,倒闭的商铺更多,并牵连到放贷的钱庄。年2月1日,上海的信源钱庄首先宣告倒闭,“亏欠某银行银约八九万两”(见年2月2日《申报》)。4月5日,上海的利康钱庄又宣告倒闭,“共亏银约有二十九万两”(见年4月6日《申报》)。
此后,银根更紧,局面更惨。10月8日,上海又爆出两大钱庄倒闭的消息:一家叫“纯泰”,亏损金额为“19万白银有余”;一家叫“泰来”亏欠金额为“7万白银有余”(见年10月9日《申报》)。
10月22日,杭州声名显赫的德馨钱庄突然倒闭。当时,《申报》作了这样的报道:
杭垣著名之大钱庄,合上下城计之,不过七八家而已。而其资本极巨、声名极震之店,则以阜康与德馨两号。如双峰之对峙焉。德馨庄开张于望仙桥河下,房屋闳敞,排场宽绰,本系某宦所开……
连日来,上海遭倒闭巨庄者甚危急,且泰来庄亦系某宦与人合开,一经倒闭,必致波及,其势万难支持,故于上月念二日即时倒闭。(见年11月5日《申报》)
可见,在胡雪岩的阜康钱庄倒闭前,上海商界已经出现一股倒闭狂潮,大批商店倒闭,继而是一家又一家的钱庄倒闭,并牵涉到外地钱庄。钱庄倒闭的消息,又引发猛烈的挤兑风潮,市面银根因此奇缺。《申报》当时曾发表长篇评论,感叹:上海市面“银根紧急,为从来所未有”。(见年10月24日《申报》)
正是在银根越来越紧的寒气中,长袖善舞的胡雪岩也陷入了黔驴技穷的困境。同年12月1日,上海的阜康雪记钱庄和杭州的阜康钱庄同时宣告倒闭。消息传到北京,已是12月5日,当天晚上,北京的阜康福记钱庄门口“取银之人拥挤不断”。次日清晨,该庄便被官府封闭。
与此同时,扬州、镇江、金陵、苏州、宁波、温州、天津、北京等地,都传出了商铺倒账、钱庄倒闭的消息。当时,被《申报》点名报道的倒闭钱庄有:巨顺、京西、利康、怡源、同源、华盛、德义、景泰、乾泰、昌永、泰昌、复兴、源锦、永和、义和、裕泰、阜源、义兴、元丰、源享、恒聚、兴魁、公丰、春升、信位、公诚、宝兴源、源茂永、大兴公、景家字号等30余家。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银根紧缺、商铺倒闭的呢?当时的《申报》也给出了答案。
年11月4日的《申报》报道说:
中国之创办公司,不过近年来有之,前此未之闻也。然自创有公司,而中国之场面愈阔,中国之市面愈疲。即如上海一区,目下倒账之多,连年叠见。论者莫不纷纷然,咸以为公司股份之为害。窃谓:其所以为害者,在乎股份票之各相买卖,无异空盘。
原来,当时中国兴起了一股造铁路、开煤矿、兴轮船的热潮,相关的股份公司纷纷建立。由于这些股份公司的股票可以上市买卖,所以市面上出现了资金大搬家现象,大量资金从钱庄、商号流向股市。更要命的是:许多人都把买卖股票当作了赚钱的正当生意,所以向钱庄贷款用于炒卖股票的现象也很普遍。
恶果随之而来,《申报》说:从年开始,“买卖股份之旺,几于举国若狂,不及一年,而情弊显露,股票万千直如废纸。”(见年1月23日《申报》)从钱庄、商号流出的大量资金就此在股市中蒸发。坏账、呆账由此而大量出现,经济形势就此恶化。《申报》说:年,“沪上市面自夏秋以来,日见衰落之象,至冬间则更疲敝。亏倒之行号、店铺,日有所闻。讼案累累,不能清结。”(见年1月23日《申报》)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胡雪岩将一笔数额不小的资金用在了囤积物资(生丝)上,应该说还算是明智之举。毕竟在面临资金困难时,生丝还能够及时变成现银的。但是,胡雪岩钱庄的资金远不止这囤丝的万两白银,更多的资金当时应该都放贷在外。当猛烈的金融风暴降临后,这些放贷在外的大量资金往往就成了无法收回的坏账、呆账。一旦遭遇挤兑风潮,自然就难以招架。这应该是胡雪岩破败的真正原因。
结论
年,起源于上海的金融风暴引起了多米诺骨牌效应,沿海各地众多商铺、钱庄纷纷倒下。胡雪岩的阜康钱庄也不过是其中一枚被推倒的骨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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