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时节忆蚕蛾
作者阿欢
今日小满，午间闲来无事，忽然记起儿童时代养蚕的趣事。相传小满为蚕神女诞辰，从周朝以来，皇宫内都设有祭祀蚕坛，供皇后亲蚕时祭祀用。民间还有“蚕花娘娘”、“青衣女神”等蚕神女的传说。而封建时代，“农桑”为天下之本，汉代之后更开辟了亘古至今的丝绸之路，可见养蚕多么重要。
上个世纪的乡村儿童，从春到夏最令人迷醉的业余爱好就是养蚕了。在严寒的冬天，我们把蚕蛾产在纸张上的蚕子用棉花裹得严严实实以便过冬。当南飞的燕子在堂屋天花板衔泥做窝的时候，我们绝不会忘记及时打开棉花看看蚕宝宝从蚕子里爬出来没有。说来也奇怪，即使我们晚了几天打开棉花，孵出的蚕宝宝也不会饿死——而那时的我们，也没有想那么多，感觉从蚕子到蚕宝宝这个过程，就是一个顺天应命的自然结果。养蚕的过程留待以后再聊，今天要说的是小满时节的蚕蛾。
我养的蚕蛾几乎都是白雪公主和白马王子：雌性蚕蛾都很丰满性感，白白胖胖的，个头大的就像杨贵妃，个头小的好似白雪公主，她们趴在我的养蚕纸盒子的四面盒壁上，有的轻轻爬动，有的微微的抖动翅膀，仔细倾耳侧听，还会听到翅膀发出的“呲呲”声音，似乎还散发出一股雌性的体香——后来才知道，雌蛾有性诱腺，含引诱雄蛾的性诱色素。原来，雌蛾抖动翅膀发出声响和喷发体香，是在发情，都是在深情地呼唤雄蛾呀。如果满纸盒上都爬满了蚕蛾，耳闻目睹那种翅膀一起抖动的盛况，好令人快活。这个时候就不须侧耳倾听，只要呆呆地看着，就能听见蚕蛾齐盏盏展翅那种美妙的声乐。
而雄蛾就很英俊刚毅。他们修长的身躯，有时候竟然可以飞起来，尽管飞不远。听我母亲说，雄蛾为了能找到生命中的雌蛾，才锻炼成了起飞的本领，他们都是前世的姻缘！听得我如痴如醉，也愈加热爱养蚕了。
放学之后，我总是长久地凝视着我的蚕蛾们，看着他们千姿百态的行为动作，陷入童话般的美好幻想之中。我会命名最丰满、最洁白的雌蛾为蚕蛾皇后，把最修长、最能飞的雄蛾叫做蚕蛾大帝。常常把蚕蛾皇后托在手掌上玩耍，蚕蛾皇后会用头上细小的触角向我点头致礼，蚕蛾皇后细嫩的脚掌在我的手心蠕动，霎时把那种温柔的抚摸渗入到灵*里去，令人惬意快活。有时候，我托起蚕蛾皇帝，轻轻地往空中一放，命令蚕蛾皇帝起飞，蚕蛾皇帝似乎听懂了我的意愿，竟然飞回纸盒子，寻找蚕蛾皇后去了。
读小学的时候，我一直在养蚕，能够轻而易举地辨认出蚕蛾的雌雄：当然，从蚕的幼虫最容易辨认出雌性，老龄蚕宝宝幼虫在腹部第八九节上，有明显的雌雄差别特征：有四个透明小点时，是雌蚕;中央只有一个透明小点的，是雄蚕。而蚕蛹尾端的环节下方，雌蛹有个X形，雄蛹则无;并且雌蛹较肥胖，雄蛹稍尖长。蚕蛾就更容易辨別了：雌蚕蛾身体都比较丰满，雄蚕蛾身体比较修长。
小满到了，我又想起孩童时期的蚕蛾，想起雄蛾把修长的身体尾端勾起来，扑扇着翅膀，雌蛾也扭动尾部来接应交尾的样子。小的时候，觉得他们交配的动作很美，翅膀抖动均匀，当许多雄、雌蚕蛾交配的时候，充满乐感的“呲呲”声就此起彼伏，那场面好比闹洞房一样热闹。
有时候，母亲也来看我的蚕蛾宝宝。记得有一次，母亲指着我的蚕蛾皇后，微笑着说：“你看，皇后多么丰满，又很结实！那些瘦弱的母蚕蛾很少产子，有的瘦小母蚕蛾自始至终都没有公蚕蛾来找她们……欢儿，以后你找老婆，要找丰满的姑娘，她们生的后代会很强壮的！”听到这里，我半知半解地望着母亲，母亲则笑着走开了。
不过，自此之后，我更爱养蚕了，更爱和我的蚕蛾们相守！每逢小满时节，我都在祈祷蚕蛾皇后和蚕蛾皇帝产下数不胜数的蚕子，我再用棉花把蚕子包裹起来，等到来年春天，再见我的白雪公主和白马王子。
速写于/5/20午饭之后。
大浪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