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北方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年02期
作者：吕耀*，山东大学哲学与社会发展学院
摘要：伊朗是伊斯兰苏非思想和苏非教团形成的重要地区,许多著名的苏非学者生活于此。波斯祆教文化为伊朗苏非思想的产生,为苏非主义从禁欲到神秘主义的转变,提供了丰富的精神资源。伊朗处于伊斯兰统治的边缘地区,相对宽松的社会环境为苏非教团的发展提供了机会。蒙古人统治前后,诸多苏非教团产生,苏非道堂在各地修建起来。在伊朗历史上,苏非主义与什叶派的关系问题,以及苏非教团的地位和社会功能问题,引起了什叶派乌莱玛和教法学家的争论,这也证明了苏非主义在伊朗宗教生活中的生命力。
关键词：伊朗;苏非主义;神智论;什叶派;
7世纪中叶,阿拉伯帝国征服波斯,波斯地区成为阿拉伯帝国的一个行省,史称伊朗。伊朗是伊斯兰苏非主义发展的重要地区,众多伊斯兰苏非思想家在这里生活过,有影响的苏非教团也多产生于此,这与该地区长期积淀的宗教文化以及特殊地理位置有关。在历史上,伊朗经历了阿拉伯帝国的统治,蒙古人的侵占,随后又是突厥人和阿富汗人的入侵。直至16世纪初,萨法维王朝最终在伊朗建立了以什叶派教义为国教的统治。在这个过程中,苏非主义显示出顽强的生存能力,甚至在最恶劣的*治压迫下,仍然繁荣和活跃,并没有被战争和贫困所摧毁。因此,伊朗苏非史是一部完整的伊斯兰苏非主义的发展史。本文拟以伊朗苏非思想及其教团发展为脉络,分析伊朗苏非主义的演变,这对于认识苏非主义在伊斯兰文化传承中的作用,了解近现代伊朗社会中苏非主义的影响,不无裨益。
一、伊朗苏非主义思想的早期发展从历史分期来看,萨法维王朝之前是伊朗苏非思想发展的*金时期;从地区来看,处于伊朗东部省份的呼罗珊,无疑则是重点地区。早期的禁欲主义者,多产生于此,包括易布拉欣·阿德姆汗(年卒)、舍吉格·巴尔希(年卒)、伊本·哈尔卜(年卒)、阿布·纳科赫沙毕(年卒)、艾哈迈德·哈德如亚赫(年卒)和哈夫斯·哈达德(年卒)。在苏非禁欲主义向神秘主义的转变过程中,伊朗学者作出了关键性的贡献。比斯塔米(年卒)首次描述了苏非神秘主义,强调通过不同阶段的修炼,达到“无我”的境界,以与安拉合一。他把苏非神秘主义“爱主”加以发展,强调爱的双向性。在“爱”的激励下,经历所有神秘修行阶段的苏非,可以自如把握真主所赐予的“真知”。来自于拉伊(今德黑兰附近)的穆阿兹·拉齐(年卒),是一个与比斯塔米同时代的苏非。他在呼罗珊度过其生命的大部分。在他的思想中,充满了虔诚和热烈的爱,比起苦行和禁欲主义,他的思想更容易拨动苏非的心弦。提尔米基(年卒)被认为是第一个把古希腊哲学观念融入苏非思想,并意图把苏非修行划分不同阶段的人。艾布·麦赫迪(95年卒)则是“呼罗珊地区最早讲述精神修炼状态实质的苏非”[1]()。苏非史上还有许多著名苏非,如巴格达学派的祝奈德(年卒)和主张人主合一的哈拉智(年卒)都与波斯有着某种联系。
11世纪到1世纪的伊朗是苏非思想的体系化阶段。许多苏非学者著书立说,界定苏非应该遵循的原则。他们以经、训为据,用逊尼派教义和教法原则,系统阐释精神修炼道路和功修方法。比较著名的有苏莱米(年卒)、伊斯法哈尼(年卒)、库舍里(2年卒)、侯吉维里(年卒)和安萨里(年卒)。他们关于苏非思想的著作成为苏非修行的权威读本。伊朗尼沙普尔地区苏莱米的著作《苏非史传》是最早的苏非传记之一。伊斯法哈尼的著作《圣徒的饰品》对早期苏非思想做了记载。库舍里的《苏非之道的秩序》解释了“则克尔”(赞念真主)在精神修炼中的重要性。安萨里《宗教科学的复兴》成为苏非学说的经典。随后的苏非学者汉莫达尼(年卒)对光和黑暗的对立和互补的强调,可被看作受伊朗祆教影响下的苏非思想发展的特有形式。类似的线索也出现于随后的沙姆斯丁(年卒)和纳吉姆丁·库布拉(年卒)的思想中。
1世纪初蒙古入侵伊朗前后,社会的不稳定反而促动了苏非学说的繁荣。著名的苏非学者伊本·阿拉比(年卒)虽从未到过伊朗,但他的弟子萨德尔丁·库纳维(年卒)曾经到波斯语地区传播阿拉比的思想,对波斯苏非思想产生重要影响。希哈布丁·苏哈拉瓦迪(年卒)是苏非体制化过程中的关键人物,他的著作《认识内心的真理》对导师与门徒关系、苏非行为作了明确规定。苏哈拉瓦迪汲取了波斯祆教善与恶,光明与黑暗的思想,在继承哈拉智和安萨里的思想基础上,对神光思想加以归纳和提炼,创立了照明学说。与苏哈拉瓦迪同时代的另一个苏非思想家,是生活于尼沙普尔的波斯诗人阿塔尔(年卒),他青年时期跟随库布林耶教团创始人纳吉姆丁·库布拉学习,并受到苏非学者巴格达迪、海达尔和伊斯哈格等人影响。阿塔尔的叙事诗《百鸟朝凤》借喻百鸟为寻找鸟中之王凤凰所经历的各种困难,来比喻苏非自我修炼的过程。他的传记作品《长老传》记载苏非长老的生平和言论,介绍他们的内心体验、爱好和思想。另一位著名苏非鲁米(年卒)强调“超越与真主合一的观念,主张与一切的合一,声明爱是自然界中创造性的力量。”[2](10)
伊朗苏非体制化和组织化的形成,主要是由与纳吉姆丁·库布拉(年卒)相关的呼罗珊和花剌子模的苏非所完成,其最终通过库布林耶教团而被了解。库布林耶教团的纳吉姆丁·达亚(年卒)是一位著名的苏非学者。他的著作《真主仆人之道:从开端到回归》和《公主的镜子》对苏非行为的准则和伦理作了描述。库布林耶教团对苏非在修行过程中,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