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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仓街是嘉兴的一条老街,嘉兴60-70年代前出生的人,都知道这条街的存在。
从盐仓桥到南堰口,以前是南堰镇到市区的唯一通道,南湖岸边连着高家湾。沿途零落地散居些民居,居民主要集中于小盐仓桥至桑园地一带,约米左右。
街的东面是嘉兴的曾经五大厂之一绢纺厂和南湖中学,西面民居后就是引以为傲的南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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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盐仓街名字的由来,我的俩位同学乡贤,从小生活在那的陈家玮、汪春泓有不同的考证与说法。
一说是南湖通海,是盐枭走私食盐必经之地。以前南湖里有缉盐枭炮船,双方交战犹如港战片。因为此地是官私盐商必经之地,故称为盐仓街。
而另一讲述是,一代名妓苏小小墓,曾葬于如今工人文化馆马路对面,贤娼谐音盐仓命名也有可能,因为嘉兴这种地方与扬州不同,盐商影响力不大,而且嘉兴食盐容易,民间不大关心缺盐。
再说地理位置要冲,更不可信,嘉兴都是平原,易攻难守,长毛来时,百姓官兵也是一哄而散。
因此何以有盐仓街,还是有待继续考证。随着旧城改造,盐仓街已几易其名,曾改名为湖滨路,现在被命名为南湖路。
盐仓街的历史已静静的留在南湖路中了。
为单孔石拱桥,初建年代不详,重建于年,现为市重点文物保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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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仓街路不长,原来是石头铺面,大约70年代左右,才改为柏油路面。
那时年幼的我,还淘气地捡了块柏油,往自己头上一粘,至今我身上还留着一些烙印,揩油不成,平添了一道盐仓街路面变迁的印记。
盐仓街从盐仓桥西面向南开始,桥堍边一排平房,是原来的绢纺子弟学校,后来成了理发店、银行储蓄所等,理发店有3位师傅,年龄稍大的大家管他叫剃头老王,态度和蔼,我的理发问题自小基本他包了。
还有两位师傅都姓吴,胖胖的老吴,口音中略带点杨州味,而年轻的小吴脑子活络,据说改革开放后,自己开了个发廊,生意极好。
理发店边上有个储蓄所,门面朝马路,面积并不大,我的第一个工作地就在是这个储蓄所起步,负责的叫常建梁,共4-5人,其中有个长者叫陈华杰,义乌人,他的小儿子士洪很是了得,浙江大学毕业后,从戎部队,84年中央军委西北阅兵式,手举国旗第一个接受邓小平主席的检阅。
转业后当过副区长,做了大领导,老陈伯伯常以他引以为自豪。
紧接是绢纺厂招待所,小时候我家多人染上红眼病,父母把我寄托给招待所负责人俞素英外婆,在那住了几天,木地板,园内树木葱茏,环境优雅,湖边堆放很多建筑用石块。
小时候,我们用大头钉做钓,放上饵料在石缝里钓上好多“老脚弯转”(河虾)。边上就是绢纺厂煤场。
煤场西临南湖,南面有条小湖,上有小盐仓桥,桥边有个居委会小工场,有时我跟着外婆来参加居民会议,后来小湖填埋,小盐仓桥也成了记忆。
再往南直至桑园地基本上都是些民居,这其中有爿叫“皮阿春”开的皮鞋店,主要是鞋子的修补和钉铁丁为主,在桑园地附近,还有地建五处,湖边停着条大货船,我的同学赵长宏父母属于建筑公司员工,一家就生活在船上。
上图为盐仓街傍的绢纺厂老厂房。现为市文物保护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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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路的东面,从南往北,主要是朱天庙,后来政府在此土地上建了所南湖小学,我们读书的时候,庙宇的建筑还尚存部分,我还在大殿内还听过课。
小学北面就是大片桑园地,60年代毛纺厂在此造了二层的职工宿舍,我有好多男女同学就住那,如孟祥平、阮菊生、程芳、陈箕燕等,但地名一直沿用。
再过来就是用竹篱笆围起来的农林局试验工场(当时大家叫汰瓶间),里面养了好多试验用的白老鼠。以前是与小洋楼同期建造的蚕种场催青室,日冦来后被毁,仅存几间老房,陈孟恢老先生因此而一病不起。
因为同学兼玩伴徐伟的妈妈在那打工,发小章巍宏也曾在此做过临时工,洗过瓶。所以经常去里面玩,讨要些白老鼠吓下胆小的同学。
工场后面就是剃头老王家,有建国、建伟等好多兄弟姐妹。中间间隔些民居就是南湖中学,而学校与绢纺厂毗邻,但沿街还零散有几间民房与空地。
盐仓街两边大部分是一些明清时期遗留的建筑,偶尔分散有些草棚,是南堰乡的原住民,或者是绍兴那边过来的逃荒者。
直到60年未,70年代初镇委分别在小盐仓桥位置与地建对面造了二层楼房宿舍,和绢纺厂的厂房、南湖中学校舍、以及农林局的房子一起,算是给古老的盐仓街增添点现代气息。
整个盐仓街有点故事,值得回味的应该是目前还保留的小洋楼。
该楼建于年,三层楼洋房,楼主是陈孟恢老先生,现21世纪学校校长陈家玮的爷爷,曾公费日本帝国大学交流访问,回国后任教于上海法科大学、嘉兴一中。
最后从事实业,利用该楼创办了“新兴蚕种场”,由其四女(上了年纪的都尊她为陈小姐,真名陈蕴玉,戴眼镜,眉目清秀,孤身一人,我们这一代都随同学的叫法,喊她四阿伯)具体负责蚕种场经营管理,生产仙鹤牌蚕种,该楼现为嘉兴历史建筑。
前面提到的桑园地就是她家的基地。我的家就在这个小洋楼的马路对面,有条弄堂进去。由于家玮和后来居住里面的沈青祁、周晓敏等都是同学,小时候我常去玩。
其实陈家老房子很大,沿街一排店面,有前后两个天井,小洋楼就在大天井的西边,临湖有帮岸、小码头,跳出湖中的闺房有美女靠,一幅江南水乡风情。
小时候常去钓鱼,鳑皮鱼、赖拖鱼特别多。解放后,沿街商铺被征用,开了米店与煤球店,与北面连在一起的小杂货店成了相当时间内,盐仓街的集散中心。在物资匮乏年代,杂货店化3分钱,买包纸裏的“牛污片”是相当的奢侈了。
而煤球店常常可以看见当初的南堰名人“志刚”拎着竹篮,嘴里叽哩咕噜,哼着听不懂的小调,凭煤球票买5斤煤球的身影。
上图照片为盐仓街唯一保留下来的民居建筑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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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小洋楼,嘉兴最早的蚕种场,为陈孟恢老先生当年建造。
关于此小洋楼的建造者,原来晚报曾登过说是穆家洋房主人建筑,再卖给陈家。然后遭遇陈家后人反对,家玮先生专门写文批驳。
但由于种种因素,此文未见发表。我从小生活在那里,对门邻居,长辈常说是该楼由陈先生建造,且小洋楼建于民清老宅园内,那个年代,有谁愿意让外人造房于家中?
且以陈孟恢先生当时的身份与地位,也不可能去买二手房,况且南湖边有好几家姓陈居民。不论从那个角度讲,此楼由陈家购买,不合逻辑,因此我还是相信陈家玮先生一说。
前几年南湖晚报曾报道,贵州一家汪姓子孙9口驱车千里,来盐仓街寻找印象中的“汪家园”的故事。
有次我与回禾的北京大学教授汪春泓先生聊起,记忆超群的他告诉我,他听长辈说起过此人,解放前作为“壮丁”被迫离乡,确有其事。
但是汪老家以前老宅虽为清未民初建筑,有院子、沿街临湖,与陈家老宅还是有天壤之别。不过这个“汪家园”风水极佳,汪春泓当属学问最高,北京大学教授,现已成了澳门大学、香港岭南大学的中文院院长;汪的表哥秋凌(徐嘉),80年代公费留学,去了日本;来姓女子,北京大学中文系硕士毕业;大头阿彬女儿,清华大学毕业后去了剑桥,成了研究生;而南湖边居民会老主任汪月珍婆婆,活到岁,今年初才离世……。
西傍南湖的汪家墙园成为盐仓街上的文匠才子聚居地,人杰地灵,使人羡慕不已。
盐仓街曾经繁华过,也热闹过,文革期间,每当有最高指示出现,或者逢年过节,嘉兴都要举行大游行庆祝,那时开头阵的必然是毛纺厂国旗队,由4大美女引领,到绢纺厂门口与锣鼓队等各种方阵合并,浩浩荡荡地走向市区,到中山厅集合。
那个场景真的让人振奋、激动,我总是跑前走后,去凑个热闹,至今历历在目。有时执法机关会把一些犯罪分子,胸前挂名字牌,重大恶极的反剪双手,五花大绑,广播历数罪行,游街示众。有次车子在盐仓桥边被愤怒的群众拦下,不法分子被痛打求绕,好是痛快。
上图照片为当年毛纺厂手拿国旗方阵的四位纺织女工。
从左到右(上)徐荣宝、万毅华、曹娟美、(下)屠黎明。
随着大规模城市拆迁建设,曾经的盐仓街周围已翻天覆地,唯有盐仓街还躺在那,静静的听诉着历史沿革,细数着青葱岁月,据说要改造成大南湖景区。
如果历史能重来,我将向有关方面建议,盐仓街及两边建筑保留,把嘉兴其它一些需保护的名宅汇集于此,结合到南湖风景区之中,与那个时代配套,再现百年前风貌,我想不亚于月河古街,肯定是一个游人喜欢的好去处。
哎,只是可惜,甚是遗憾!
上图照片左3为作者陈家玮先生。
附陈孟恢老先生唯一存世的嫡孙,陈家玮先生未发表的有关小洋楼文章。
南湖边那幢日式洋楼谁建的?
嘉兴南湖边那幢日式洋楼,曾经住过老陈家祖孙三代人,本人第三代,生于斯,长于斯,24岁大学毕业回嘉兴工作后才搬离此宅。
第一代是我的祖父陈振鳌,字孟恢,嘉兴油车港人,百度百科中有“陈孟恢”条目。清末废除科举,他为晚清政府所办师范学堂毕业生,这个学历相当于科举制时中了“举人”。“嘉兴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