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军连挂号 http://pf.39.net/bdfyy/bjzkbdfyy/210901/9392336.html最美人间四月天,风是软的,云是淡的,雨是缠绵的,无所不在的新绿洗亮了人们的眼睛;一树一树的花开,惊艳了时光;莺歌婉转,燕语呢喃,到处说不尽的美好和喜悦。伴随着桑树抽出第一颗鹅黄色的嫩芽,皱巴巴的,让人想起刚出生的婴儿的脸,“照在太阳光里,连太阳光都成了新的”。蚕宝宝也开始在这不冷不热的季节开始孵化了,“陌上柔桑破嫩芽,东邻蚕种已生些”,“春风吹蚕细如蚁,桑芽才努青鸦嘴”,这些都是对这一情景十分贴切和形象的描述。
遥想小时候,在没有网络,没有电脑,没有手机,电视频道也很匮乏的那个年代,养蚕对于年幼的我们来说可谓春天里的一大趣事。一到四月,蚕卵已经在大家之间互相传开了,不知道是谁最先找到的卵,慢慢的大家都有了。蚕卵一般放在打针不用的小纸盒里,有时感冒了,去打针时还没忘给护士要个小纸盒。家乡的四月,清明刚过,早晚咋寒,而蚕卵的孵化需要合适的温度,有的小伙伴把蚕卵放在衣袖里揣着,有的放在嘎吱窝里暖着,上学、放学都带着,像宝贝一样形影不离。
刚孵化出来的蚕特别小,像黑线头一样蠕动着,我们就采摘刚发芽的桑叶,用剪刀剪成细小的碎片或细丝进行喂食,换桑叶时用鹅毛轻轻地拨弄蚕宝宝细小的身体,将蚕拨到新摘的桑叶上面。这时的蚕是那么小,那么娇嫩,那么柔弱,谁能想到它们后期能长得像豆虫一样大一样肥嘟嘟呢?时间悠闲地踱着步子,它迈过明艳的白昼,如银的月光,淅沥的春雨,娇艳的花蕊,也迈过桑叶的叶尖和白花花的蚕宝宝。
随着桑树成荫,桑叶也一天天变大、颜色变得深绿,蚕也一天大似一天。伸手够不到桑叶时,有的小伙伴就像猴子一样灵活地爬到树上采摘,除了乌油油的桑叶,后期紫红的桑葚也成了囊中之物。蚕喜干净,所以每次喂食之前,都要把双手清洗干净;蚕怕受惊,在蚕面前我们尽量收拾起一切疯狂和调皮,尽量学着沉稳。
蚕喜欢吃新鲜的桑叶,所以采摘好的桑叶要注意保存,以防止变干瘪。蚕吃食时会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微风吹过树林,像雨从天而降,正如宋辛弃疾有诗云“春蚕食叶响回廊”。
随着蚕一天天长大,吃食量也一天天增长,蚕的牙齿像锯子一样锋利,吃食速度特别快,你刚覆盖上一层桑叶,不一会功夫它们就吃了个底朝天,所谓的“蚕食”可能就是由此而来的吧。养蚕有不少忌讳:大人不让数蚕,说数了蚕,蚕就会变少;在蚕面前不要提“死”之类的字眼,说蚕会听到,影响生长。反正在大人眼里,蚕是有灵性的。
当时都是小孩在养蚕,数量也少,只为图个乐,丰富业余生活。看着自己亲手养的蚕,一天天变大,长势喜人,一股小小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小伙伴之间有事没事的还拿着蚕出去比比看谁的蚕养的好,长得快,这种最简单的快乐就像地里的庄稼经过大人殷勤劳作长势很旺一样的。但是还没上升到像南方乡村那种到了春季以养蚕讨生活的地步,所以没成规模。
那种成片成片的桑树种植,那种如山的桑叶采摘,那种半夜起床喂蚕的辛苦,那种紧张繁忙的气氛,我们那时都没能体会得到。后来读胡兰成的《陌上桑》和丰子恺的《养蚕》方知南方对于蚕的珍重,对于蚕的顶礼膜拜,因为哀怨苦乐要从里面出来,因为蚕身上绑着民众对生活的希望。对于普通民众来说蚕充满了烟火气,而达官贵人十指不沾阳春水,却能穿上绫罗绸缎,仙气飘飘。。。。。。。
上初中时,我和美荣结伴上下学。她家离我家就隔了一条小路。天刚蒙蒙亮,我们就要起床了。刷洗完毕,我把我的蚕宝宝喂饱,就来到美荣家邀她一起上学。印象中每次那个点过去时美荣都在梳头,她的头发厚,发质比较硬,留的不长,正好刚够在脑后扎成一个短马尾。她皮肤白皙,身材微胖,和她圆圆的脸庞很协调。美荣性格老实、敦厚,做事不急不燥的。她把桑叶一层层铺在蚕上面,蚕白白嫩嫩的,我记得有蚯蚓粗细了。
我们并排骑着自行车,天空刚泛出鱼肚白,整个街上行人稀稀疏疏,也都是赶路上学的学生。槐花的清香在鼻翼飘荡、撞击,几只鸟扑棱着翅膀划破天空的宁静。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分享着养蚕的经验。中午再一起回家吃饭时不忘记摘桑叶喂蚕呢。美荣会爬树,平时靠美荣救济我不少桑叶。
上到初三美荣辍学了,后来我们联系就少了,只不过上高中时又经常从她家门口路过,偶尔会见到她,看着她还和以前一样,没有多大变化。时光匆匆,后来我们都结婚生子,见面更少了,几年见不了一次。五年前我回老家,在我二哥开的小超市里,偶遇美荣妈妈,我称呼“大娘”,我们都是刘姓,应该没出五服,美荣和我平辈,年龄比我大一岁,我应该叫美荣“姐姐“”。
大娘特别伤心,眼里满是悲伤,对我说美荣已经走了。这着实令我大吃一惊,简直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她说,美荣生孩子后患上了血癌,仅仅三十多岁的美荣撇下两个孩子就这样撒手人寰了。我和美荣上下学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一起养蚕的事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但是人说就没了,真是天意弄人、世事无常啊!
美荣家就在这条路上
回想那时,我敢摸也敢拿着蚕玩,蚕摸上去凉丝的,肉感十足。“蚕姑娘,造新房,新房不开门和窗,关在屋里巧打扮,出来变个蛾姑娘。”一边唱一边玩,比现在的孩子玩电脑和手机开心。现在呢,也是因为几十年不养蚕的缘故,我不敢去触摸蚕,更别说拿着玩了。
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时间的流逝,对自然越来越抗拒了吗?这多少有些悲哀。作为万物之灵的人也是自热的产物,空中的风,天上的云,夜晚的星斗,地下的泥土,各种昆虫、各种动物,各种花草树,随着季节都在变,就像蚕一样拥有感知季节的灵性,能感知外界的气候,能感知桑叶的变化,作为人类的我们,那颗麻木的心还能感觉的到吗?
蚕的生活除了吃就是睡。一般经历五眠就要上簇了。一眠七天,五眠就是35天。蚕眠的时候不再进食,直到把旧皮退掉,我想这是一种很痛苦、很艰难的过程,无异于脱胎换骨,佩服蚕的勇敢和坚强。所谓“上簇”,就是结茧的意思。当蚕身体变得透明,不再进食,老是额着头时,就表明它该上蔟了。我们要放些树枝之类的在纸箱里,方便它上蔟。有的蚕结的是白茧,有的结的是黄茧,现在网上卖的蚕结出来的茧甚至是彩色的。
我们把辛苦了一个多月的劳动成果卖给溜乡收茧的,换几块或几十块零钱,留着夏天吃冰棒是足够了。有时想,牛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蚕也一样,吃的是桑叶,吐出的是丝。养蚕在我国有几千年的历史了。
唐诗宋词多有记载,有唐王建“妇姑相唤浴蚕去,闲着中庭栀子花”,对充满诗情画意、优美静谧的乡村风景的描写,也有唐李白“蚕饥妾欲去,五马莫留连”,赞扬美人不为富贵所动的高尚品质,不愧是诗仙,“这样写美人实在有斤两”。宋范成大《春日田园杂兴》中写到“柳花深巷午鸡声,桑叶尖新绿未成。坐睡觉来无一事,满窗晴日看蚕生”,表达了浅浅淡淡、懒懒洋洋的生活气息,这种诗人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超凡脱俗,而是很接地气,这才是美的表达。
丝绸之路上更少不了蚕小小的身影,在促进商品经济交流方面蚕可谓是功不可没。一代代蚕为人们的生活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当时在封建社会,对普通民众来说,养蚕能改进生活水平;对于金字塔的上层来说不仅能穿得轻盈飘逸、凉爽舒适,而且还是身份的象征,“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不像现在,在商场或是网上都能买到丝绸制品,衣服或床上用品等,普通民众也能亲身感受到丝绸的好处。“春蚕到死丝方尽”,这种鞠躬尽瘁的奉献精神着实令人肃然起敬。
来南京生活二十年了,今年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养蚕,而且最终养成了,这多少另人兴奋,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养蚕的种种场景中。生命就是这么神奇,在一代代的轮回里,肉体会消失但是高尚的灵*永远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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