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凉山是一座延绵千里、群山环绕的山脉。
这样的山脉里,有数不清的高山山峰。
或许是为了凸显“凉山毒脉”这个称呼中“毒”字的神秘感,凉山毒脉的天空,往往笼罩着乌云。
今天的天空,却变了颜色。
乍然之中,金光大现,天地之间,剑气铺道。
诗号响起处,蓝衣儒者摇手中羽扇,从天降临!
“世海飘摇任浮沉,书山迷惘辨幻真。古时圣贤皆死尽,从来红尘不留人。”
任飞宗落在凉山毒脉的那一刻,口中还不自觉沉吟道:“凉山毒脉,*艳毒后,神秘的地方,不知你们能为吾提供怎样的乐趣?”
就在这时,两道人影在紫光之中,褪去护身光环,现出了真身。
任飞宗笑道:“凉山毒脉两大守门护法:什邡、巴窕,果然看起来像是有本事的。”
什邡个子较高,在两护法之中,排名亦在巴窕之前,当先出首道:“不知阁下是何人?怎会知晓我们二人的称呼?”
任飞宗道:“吾名任飞宗,是新任的毒山派主,今日特来拜会凉山毒脉之主*艳毒后。同为毒界一脉,吾对凉山毒脉的守门双护了解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吧。”
什邡沉吟一会儿,说道:“任派主,我们印象里毒山派的派主是赵一凉赵派主,并非阁下。但这其中有何关节,我们也并不想具体了解,只是您要知晓,自‘八方山’之约之后,毒后便已经下旨,封闭毒脉与外界之间的沟通,我们奉旨,不能放阁下入关。”
任飞宗羽扇未曾停止挥摇,轻轻道:“吾知晓了,但,二位,你们认为你们拦得住吾吗?”
什邡一愣,巴窕也一懵,不知道任飞宗究竟意欲何为。
任飞宗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怎么?连吾要硬闯这样的言外之音都听不出来吗?凉山毒脉有两位这样的守门护法,前途堪忧啊。”
什邡、巴窕一听,下意识就去腰间摸兵器。
什邡的兵器是挂在腰间的那条竹节钢鞭,而巴窕的兵器则是一柄长剑。
二人的手刚搭上兵器的柄,任飞宗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着急动手干什么?对自己的武学当真如此自信?”
这一句话,就让双护停了动作。
任飞宗又道:“你们在玩火…玩赢了,吾离开,玩输了,你们就没命。这样的赌博,对于吾而言,无所谓,但是对于二位而言,毫无价值,甚至—有些危险。”
什邡、巴窕面面相觑。
任飞宗却并未停止自己的发言:“况且,凉山毒脉,如果还要靠武力这种四肢发达的方法守门,那就太没有意义了,简直将毒之一字的乐趣破坏殆尽啊。”
什邡带着狐疑的语气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任飞宗道:“凉山毒脉,以毒闻名江湖,就不敢跟吾斗一斗毒术么?”
什邡的眼中流露出不经意的骄傲。
跟凉山毒脉比毒?
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但什邡并不想提醒这个在他看来不知死活的人,只是说道:“任派主,打算怎么比毒?”
任飞宗摇了摇羽扇,轻轻说出了令什邡、巴窕如受雷击的话语:“‘十毒宴’,吾想见识凉山毒脉的‘十毒宴’。请二位准备吧。”
什邡心中不由震惊。
这“十毒宴”乃是凉山毒脉最凶狠的拼毒招数,先寻一桌,再以数多杯子,每杯各装一种毒药酒摆置桌上。而后,挑战者依次取杯饮之。如何依序选择饮下的毒酒,每次取杯之间要间隔多久,都由挑战者自行决定。
当然,往往桌上摆放的毒药酒之间均有毒性克制关系,只要找对顺序和饮用的时间间隔,最后自然可以安然无恙。
但是…这般繁复艰难的毒宴,说来容易,每饮下一种毒物,便是周身剧痛,遑论在剧痛之中还要思考下一步要如何选择。而且,每两种毒酒之间间隔的时间也是重中之重,早一秒或者晚一秒,毒性都会变化。稍有失误,便是满盘皆输,落得惨死下场。
尤有一件严峻之事,每次“十毒宴”只要摆开,其选择的毒物往往都是凉山毒脉数千种毒物中随机的,要是不幸再摊上十种毒物之间并无克制关系的情况,那挑战者就更加必死无疑。
“十毒宴”闻名武林以来,从未有人能够破解。
三十年前,有一位武林奇人,闯过了只摆了七道毒药酒的简化版“十毒宴”,便名震江湖。
即便如此,在五年后,那人仍旧伤重复发而死。
什邡出于礼节,还是问道:“任先生,你确定要挑战么?”
任飞宗道:“吾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
什邡心道好良言难劝找死的*,既然你执意要死,我不妨成全了你。
说着,什邡挥手之间,“十毒宴”已经摆成。
任飞宗点点头,以一种欣慰的语气,对什邡二人道:“你们要是能把武功练到‘御物于无’的境界,那鞭子和剑倒也不用挂在身上了。”
什邡没理他这个话茬,只是摆了摆手,表示欢迎任飞宗“找死”。
任飞宗在桌边来回走了三圈。
什邡眉毛轻挑,自认为任飞宗是在事先思考应该以何种的行动计划来解决这个问题。
没有用的,我见过多少个转了一百多圈的,两三杯下去就挺不住了,痛得手都举不起来,还想实现计划?该醒醒了。
殊不料,任飞宗冷笑三声,对着什邡道:“这位兄弟,是不是以为吾必死无疑?”
说完,任飞宗就抬起手来,将十杯毒酒依次饮下。
他剑客出身,极善用剑,自也练得手法快速至极,十杯酒取饮,总共用了不到半分钟的光景。
什邡惊得合不拢嘴。
莫非这是个一心找死、只会玩嘴的憨批?
哪有这么干的?
这次的“十毒宴”复杂繁琐就不多提,单是第一杯毒酒和第二杯毒酒之间就非得等一个小时不可,这么一起喝下去,除了当场暴毙没有第二种可能。
然而,任飞宗却还是轻轻松松地摇着羽扇:“这位兄弟,你有没有听说过‘功大欺理’?”
什邡心中不停地打着鼓,心中实在想不明白他应该怎么理解任飞宗居然毫发无伤地就闯过了“十毒宴”。
这种震惊对于什邡来说,不亚于人掉了脑袋还能起来跳舞。
任飞宗摇了摇羽扇,笑道:“现在,吾可以进凉山毒脉了吗?”
什邡讷讷地点点头:“我们二人确实拦不住…任派主。”
任飞宗摇了摇羽扇,眉毛轻轻一挑:“看来二位还算得上思维正常,谢谢让路!”
说完,任飞宗摇着羽扇,走进了凉山毒脉的地界。
什邡他们都不知道,任飞宗的体内还养着一条毒蚕蛊,此蛊以天下毒物为食,与任飞宗功体相连。
这次的“十毒宴”对于任飞宗而言,根本不需要找到正确的解法,反而增加了任飞宗体内毒蚕蛊的食物来源,进而增加任飞宗的功体。
此时的任飞宗,功力已然再获进境。
2
东洋岛岸边,来了几个穿着和服、木履,疏着月代头,腰间配着东洋倭刀的武士。
这几个人来到岸边,“噌噌噌”把倭刀都拔了出来,为首那个人操着奇怪的口音说道:“移動しない!手を戻して!(译文:不要动!把手背过去!)”
道隐无踪和贵锋无瑕不懂东洋文字,哪里听得懂这几个人说的是什么,正不知所措,那为首的指手画脚,又道:“収納庫は逮捕に抵抗します!力を使う準備ができました!(译文:偷渡者拒捕!准备动武!)”
说完,这几个浪人就往上闯,以一个圆阵将道隐无踪和贵锋无瑕围在当中。
道隐无踪拂尘往肩上一搭,空出右手,就要掐咒念诀,召唤剑袋里的“道法无边”。
贵锋无瑕与他多年相交,眼见他这样,便知自己这位好友是要拔剑自卫了。
但贵锋无瑕还是摆了摆手,道:“好友,收手吧,我们初来乍到,还是不要随便动武为妙。”
道隐无踪迷惑地看了贵锋无瑕一眼,贵锋无瑕摇摇小扇:“哎呀,入乡随俗吧,况且就这帮货,真把咱们惹急了,咱们随时可以走,可你让这些人怎么办?”
说着,贵锋无瑕以眼色示意了一下现在已经被吓得直哆嗦的船老大他们。
船老大们都是不善武艺的纯老实人,一见这些人拿着明晃晃的倭刀,腿肚子都直转筋抖得跟筛糠一般,根本都不敢动。
道隐无踪仔细一想也确实如此,这边一旦打起来,这几个船手说不好就要先遭毒手。
想到这儿,贵锋无瑕又挤了挤道隐无踪,两人一起将双手背到脑后,蹲了下来。
这边浪人的首脑自以为得计,笑道:“さあ、縛りなさい!(译文:来人,把他们绑起来!)”
这边来了几个浪人,抹肩头、拢二臂,把这一行人都捆了起来。
道隐无踪从未收过这等奇耻大辱,好几次就像翻脸动武,却是贵锋无瑕在一旁说道:“好友,这等捆缚难道能够困得住你我?先去看看他们的上司是什么样的人吧。”
道隐无踪这才隐忍下来。
东洋岛其实很小,要是从港口走到最中心的那座高山,也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只是船老大等人实在是被吓得惊了神,走也走不动,还哭哭唧唧的,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走了不到四分之一的路。
这时他们正走到了一处密林。
突然,林子里响了一声口哨,道路两边突然窜出几十个穿着汉服的武士。
这种汉服乃是神州中原特有的服饰,这在服饰奇特的东洋岛居民看来反而是如此的荒诞滑稽。
这几个穿汉服的人一蹦出来,立刻用东洋岛的语言说道:“彼らをすぐに行かせてください、そして私たちはあなたが死なないことを許します!(译文:马上把他们放了,我们饶你们不死!)”
那几个东洋浪人气得脑袋直冒火,为首的骂道:“殺したり捕まえたりすることができないのはあなたのゴミのグループです。今日は「百忍者の戦い」を代表して皆さんを虐殺します!(译文:又是你们这群杀不光、抓不尽的垃圾,今天我就代表‘百忍战道’把你们都宰了!)”
那边穿汉服的人里自然也有一个领头的,他穿着一套白色的高冠博服,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却用汉语说道:“抓紧时间,下一波的巡查兵马上就到,干掉他们,救人!”
说着,领着手下的小弟就冲了上来。
这些穿汉服的人,身上穿的是中原衣服,用的也中原兵器,只是不尽相同。
为首的那位用长剑,剩下那几个人各成阵列,与浪人接战。
贵锋无瑕、道隐无踪二人面面相觑,但却仍旧决定先看看情况再决定是否出手相助。
刚一接战,儒、道二剑巅便看了出来,论单兵武力,东洋浪人刀快招狠,确在那群穿汉服的人之上。
但那些穿汉服的人配合得当,兵器虽然长短不一,却自成阵势,尤以其中三人手中拿着长达三米多长的竹竿,竿上遍布如同树杈一般的分支,分支上布满了钢铁尖刺与倒勾。东洋浪人只要接近,这些人抡起竹竿就是一划拉。
要是道隐无踪、贵锋无瑕这样的武林高手,自然会以轻功身法欺到近身将其击毙,但这些东洋浪人武功显未抵达一流境界,被这种兵器一划拉躲也无处躲,倭刀砍出去还会被竹竿挂住,顿时就伤了几个。
那为首的东洋浪人一见情况不对,喝骂一声:“状況は間違っている、でたらめ!(译文:情况不对,扯呼!)”
穿汉服这伙的首领懂些东洋语,一听他这么喊,就知道他要脚底抹油溜之乎也,大叫一声:“不能让他跑了!”
说完,这汉服首领运轻功、挥长剑,跃到浪人首领身侧,抬手就是一剑。
道隐无踪不由得自言自语:“东洋的剑法。”
那浪人首领调转倭刀接敌,不过三招,便转守为攻,再抢上风。
但此时其他浪人都已经死在汉服兵士的手下,那些汉服*兵向着浪人首领围了过来。
浪人首领怕吃了人少的亏,一声暴喝,刀光一涨逼开汉服首领,运起轻功,就向着林内狂奔。
贵锋无瑕轻轻在道隐无踪耳边说道:“好友,别看热闹了。咱们也帮忙吧,把那个东洋人弄死再说。”
道隐无踪听到贵锋无瑕这么讲,点了点头,双臂一运气,绑着他的绳子应声碎裂。
随即,道隐无踪身形化作一团轻烟,早已飘到浪人首领之前,化出真身,反手就是一掌。
这一掌用了不到三成功力,可那浪人首领根基不济,即便身在半米之外,仍觉得道隐无踪这一掌的掌力就仿佛狂风骤雨相似,躲闪不开,愣是给拍了个满头满脸。
掌力雄浑无比,浪人首领根本无法沉桩站稳,被劲风直接卷了起来,向后直飞而去。
穿汉服的那个首领在后面追上来,一剑就递进了浪人首领的后心。
随即抽出长剑,将浪人首领脑袋砍了下来。
这几下,都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这边浪人首领混丢了脑袋,那边贵锋无瑕也已经把绑着自己的绳子挣开,不知在哪里摸出了自己的小扇,一边扇着风一边给一起被捆起来的船老大他们解绳子。
船老大他们几个都吓得尿了裤子,万没想到自己能死中得活,总算船老大还算镇定,带着众人给道隐无踪和贵锋无瑕叩起了头:“二位好汉爷救命之恩,小人等感激不尽。”
贵锋无瑕将他们一一搀起,道:“若不是为了送我们,你们也不会遭受这样的待遇。”
那边的汉服首领也惊于道隐无踪这般惊世骇俗的武功,一时之间,还想不出应该怎么做,硬是原地呆了几秒,才开口问道:“你们是…怎么会被抓?”
贵锋无瑕摇了摇小扇:“我们还是找个隐秘的地方再慢慢说吧,你刚才不是讲过这些东洋人的巡逻队马上就要到了吗?你应该不想自己的秘密被发现吧?”
随即,贵锋无瑕回头又对船老大等人道:“你们也看到了,这个岛上尽是些东洋浪人,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我现在还不能让你们自己回港口开船回中原。想活命的,跟我来吧。”
说完,贵锋无瑕给了汉服首领一个颜色。
那穿汉服的首领叹了口气,带着众人往丛林深处走去了。
3
“闻春阁”外的戈壁上,多了两条身影。
一个斜托拂尘、一个扛着一把大得出奇的大刀。
正是刘长卿和董志成。
刘长卿对董志成道:“董壮士,请记住清邪的话,对于上官之涵,她身上还有太多的秘密。请你压抑复仇冲动,一定要活捉。”
董志成道:“放心吧。”
刘长卿道:“还有一件事,一会儿清邪先进去伸手,等顾客受惊离开之后你再冲进去,助清邪共同擒下上官之涵。”
董志成点了点头,刘长卿便昂首阔步走向“闻春阁”而去。
董志成则在原地等待。
刘长卿一进“闻春阁”,就感觉今天的“闻春阁”气氛有点儿不大对头。
因为在他一进门的时候,他就明显感觉到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他的身上。
难道…
不对,是陷阱!
是什么时候,我的目的暴露了?
想,快想。
啊!是那个时候,厉楼主将我约走,是那个时候,董壮士的行踪暴露了。
那…上官之涵备下这场埋伏的目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自“闻春阁”的二楼,穿着紫色武装的上官之涵跃了出来。
“鞭舞看蛮腰。叹飘摇,四海做巢。看俗尘虚情,俗尘假义。离别时,犹将泪掉。彩衣金冠锦袍。民羡官,官把民嘲。有自诩清高,可发一笑。唯掌权,便得显高傲。”
刘长卿叹了口气:“老板娘,清邪还是第一次见你穿成这个样子。这是为了迎接清邪吗?”
上官之涵道:“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上官自己的目的。”
刘长卿道:“老板娘看来是不想再装下去了。”
上官之涵笑道:“非也非也,你和那个人死在这里,这就还是个秘密。”
刘长卿拂尘一摆,思路突然清晰:“让清邪猜一猜,你的目的。啊,清楚了,是清邪背后的‘问仙寻踪’。你找不到其他打开境界通道的方法,就只能在四大圣剑上寻求法门。”
上官之涵笑道:“当然啊,今天‘闻春阁’里这些人都是上官重金聘来的武林高手,就是为了刘先生你啊。”
刘长卿道:“看来在老板娘眼中,清邪还真是身价不低。”
上官之涵冷笑:“别再拖延了,大家动手吧。”
这话刚一说完,“九江银蟒”自背后蜿蜒而出,以一道不可思议的弧线攻了过来。
刘长卿足踏八卦,手画太极,运五行,拨阴阳,隐隐生出一团漩涡气劲,竟把“九江银蟒”的第一波攻势消弭无形。
于此同时,堂中众人掀桌踢凳,都抄起兵器冲了过来。
上官之涵一声呼哨,身法已翩然而起,“九江银蟒”真真如同蟒蛇吐信一样上下摆动着鞭梢兜了一个圈子卷了过来。
刘长卿叫了声“来得好”,手腕一翻,拂尘击出,竟不偏不倚搭在“九江银蟒”的鞭身之上。
当日“八方山”上,刘长卿的拂尘被慕容云海一招抓断,回去之后便换了一把更坚实的拂尘,这才敢如此托大,以拂尘去硬卷上官之涵的银鞭。
两股兵器一搭在一处,刘长卿内劲一加,拂尘立时将“九江银蟒”缠住。
刘长卿一招得手,内力猛加,同时向后硬夺,意图使上官之涵兵器脱手。
上官之涵五指巨震,但“幻州第一鞭”的武学修为岂是泛泛之辈,竟愣是死死抓住兵器柄,未让刘长卿将兵器夺了去。
电光火石之间,上官之涵请来的那些武林高手里,有两个使剑的已经扑了上来,左右夹攻,就向着刘长卿直刺过来。
刘长卿右臂一较力,躲开这两刺的同时,整个身子却恍若离弦之箭一般奔着上官之涵射了过去。
与此同时,刘长卿左掌一抬,就是连环三掌。
这三掌又快又狠,已可算得上刘长卿的绝学之一,上官之涵一时之间倒当真闹了个手忙脚乱。
但这三招攻完,刘长卿就不得不换气,就这一时间的功夫,上官之涵抬手就是三枚淬毒暗器打了出来。
上官之涵在“幻州英雄榜”中共有三个称号,分别是“幻州第一鞭”、“幻州第一暗”和“幻州第一美女”,这其中的“幻州第一暗”指的就是她的暗器绝学。
此刻上官之涵与刘长卿相距不过数步之间,这暗器来得又快速无伦,其实可称得上败中取胜的绝活。
刘长卿方才见她肩头一耸,就觉着后边必有极为厉害的杀招,等到见她胳膊运动,便预测到她的出招方位,立刻将头迅速后仰,身子后翻,却向前翻了出去。
三枚暗器就此走空,钉在了大门右侧的房梁上,其上剧毒立刻将将房梁腐蚀了一片。
这招一过,一个身影,背着大刀冲了进来,正是赶来助战的董志成。
一冲进来,董志成立刻高高跃起,使了一招“魏武鞭石”,借着重力下坠之势,把“仁义霜刀”抡得呼呼直响,猛向上官之涵劈了下来。
虽说刘长卿嘱咐董志成万万不可杀伤上官之涵的性命,但董志成此刻所用之招乃是极为寻常的招数,他也自料上官之涵必然接架得住。
然而接住这招的却不是上官之涵的“九江银蟒”,而是一对护手双钩。
双钩之类的兵器素来用于锁拿刀剑之属的兵器,但董志成的“仁义霜刀”刀脊太宽,根本锁不住,那人架住这招之后,既然不能后续跟进招数,也只好暗运内力,将董志成的霜刀崩了出去。
刘长卿也看清了这人的相貌,脱口而出:“武卫天佑,你…居然破封了。”
武卫天佑双钩打了个盘旋,道:“这还要感谢你刘长卿当日诛杀乌托罗时,动用了‘问仙寻踪’上的剑气,玄古铜门的封印略有松动,本护法这才借着那微弱的缝隙回到神州。”
刘长卿怒道:“你来了,也没关系,清邪今天就杀了你。”
说完,刘长卿拂尘一松,向着上官之涵攻出一掌,将其逼开,让出道路,向着武卫天佑攻了过来。
董志成身法一变,霜刀一抡,将攻势对准了上官之涵。
上官之涵抻直银鞭,格住董志成这一刀。
董志成一刀不中,立刻抽刀撤步,改砍为捅,中宫直进,捅上官之涵的小腹。
此时两人间隔极近,上官之涵鞭长的优势发挥不出来,只能身子一偏,再把这一刀躲开。
董志成手腕一翻,捅到一半,整个刀身从竖直翻成了水平,改捅作砍,巨大的刀身,横着就抡了起来。
上官之涵上身往上一窜,侧着翻了个跟头,手腕一抖,长伸在外的“九江银蟒”九棱银铸鞭梢被上官之涵内力一灌,卷了起来,反向刺回。
这一下来得好快,董志成根本无暇思考,侧过刀身,就是一招“苏秦背剑”,把霜刀往后背一背,挡住“九江银蟒”的回头一刺。
饶是如此,这一下仍然震得董志成后背发麻,显然上官之涵的根基乃是远在他之上。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生死已现。
高手较技,胜负生死均在一瞬之间,董志成被“九江银蟒”震得后背一酸,分神之际,上官之涵已经射出三枚淬毒银镖。
变起顷刻之中,董志成再无躲闪余地,只得聚集毕身真气,驭气成甲,意图将三枚银镖弹开。
然而上官之涵的手劲既大、内功又源源不绝,董志成只弹开一枚暗器,剩下两枚暗器却都打在他胸口。
所幸,董志成刚才的内力已经消耗了这两枚暗器上的力道,暗器一入体,董志成立刻肌肉紧绷,阻滞暗器。
也多亏他这般反应奇速,否则暗器再度深入打破胸腔,任你武功再高,只要是凡人之躯也是立时无救。
然而,董志成却猛然觉得暗器打入的地方酥酥痒痒的,竟然说不出来的舒服。
董志成一惊—这是巨毒。
只因巨毒入体,毒素立刻将伤口左近的神经麻痹,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反被毒素刺激。
按理说,这时董志成应当盘膝打坐,以体内霜冻之气阻碍毒素蔓延。
但此时的情况实在不容许他这么做。
那边的刘长卿和武卫天佑之斗正陷入骑虎之态。
刘长卿的武学本在武卫天佑之上,但他担心再用兵器引动玄古铜门封印之气,此时四大圣剑尚未汇聚,凌天长一旦破封而出,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不敢动剑。偏偏武卫天佑这对护手双钩邪气极盛,攻夺杀戮极为了得,刘长卿没有兵刃在手,只能勉强维持平局。
何况周边还有上官之涵请来的那些杀手,寡众悬殊,董志成只要稍有不支,刘长卿的压力就会指数倍增,到时候两个人一个也别想逃出生天。
想到这里,董志成一声暴喝,体内霜寒剑劲爆发,“闻春阁”内温度骤降。
与此同时,董志成刀光暴涨,中途一分为二,一向上官之涵、一向武卫天佑!
上官之涵万没料到此人胸口中了自己的巨毒暗器居然还能发挥出这般惊人的战力,一时不查,刀光已经欺到身前。
此时再没躲闪余地,上官之涵只得抬掌以内力硬挡。
双方冲突,上官之涵被震退三步。
董志成要的就是这三步之机。
上官之涵退步一瞬,董志成大喊:“刘仙长,我们快走!”
说完,他身子一晃,跟着另一道刀光闪到武卫天佑身边,抬手就是一刀。
武卫天佑侧身躲避,刘长卿与董志成趁机化光飞出“闻春阁”!
上官之涵笑道:“那个用刀的中了我的暗器,跑不远,追上去,解决他们。”
说完,武卫天佑、上官之涵亦化光紧追而去!
上官之涵请来的那些杀手轻功不及那四人,但拿了人家的钱总不能不给人家做事,发了声喊,顺着四团光的方向追了下去。
4
凉山毒脉的入口处,又响起了一道诗号:
“风瑟潇,马撕嚎,壮志男儿逞英豪;破敌寇,斩狂枭,行侠唯仗手中刀!”
正是自慕容世家赶来的慕容天封。
什邡、巴窕依旧出面当关。
慕容天封微微笑道:“二位是何方神圣,不知二位为何阻拦小子进入‘凉山毒脉’呢?”
什邡道:“我乃‘凉山毒脉’的守门护法什邡,那一位是我的同伴巴窕,奉毒后法旨,我等在此守门,请阁下在此留步。”
慕容天封道:“小子此来,就是要求见*艳毒后,现在小子有一件天大干系的是事情,需要和*艳毒后共同商议。”
什邡呆了一呆,道:“这…在下也是个听人指令的人,请阁下不要为难我们两个。”
慕容天封眼睛稍微眯了一眯,计策涌上心头,使了一招诈术:“啊,这样啊,可是小子的主人已经进去了啊…”
什邡一愣之下,说了实话:“啊?刚才那位任派主是你的主人?”
慕容天封心头一凛。
不好,任飞宗已经来了。
一旦凉山毒脉与毒山派合流,慕容世家将立刻处于被动。
但慕容天封还是保持着冷静的表情,接着说道:“是啊,小子就是跟他一起来的,他刚才跟小子讲,一会儿拼斗起来可能会殃及池鱼,这才让我等他进去之后再进去。”
什邡上下打量了打量慕容天封,心中暗想一个羊也是放、两个羊也是赶,既然已经放进去一个了,再放进去一个,也无所谓了。
当下什邡点了点头,说道:“哦,那你进去吧,小心啊,这里面毒物多,别给咬死了。”
慕容天封弯了弯腰,表示感激二人出言提醒,便进入“凉山毒脉”地域了。
5
东洋岛上密林之内,穿着汉服的一行人将贵锋无瑕、道隐无踪以及船老大一行人带到了深处。
穿汉服的那位首领道:“这里不会有巡逻小队了,你们可以自报家门了。”
道隐无踪看了看贵锋无瑕。
只见贵锋无瑕摇着小扇道:“我们的名字,告知你,原也无妨。我叫贵锋无瑕,这位是我的好友道隐无踪,我们来东洋岛上找我们的好友慈肠无悔。”
那汉服首领打量打量二人,点点头道:“看二位武学超群,怎会给那些浪人抓住?”
贵锋无瑕道:“有道是入乡随俗,我们不知这个岛上情况如何,总不能一出手就杀人害命吧?”
贵锋无瑕顿了顿,摇了摇小扇,说道:“不过,现在我大概能知道这都是怎么一码事了。”
汉服首领愣了一愣。
只听贵锋无瑕说道:“你们和那些东洋浪人应该处于敌对关系,你们救我们大概就是因为,你们看到我们为浪人所擒,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刚才说你们有秘密,这个秘密,应该就是你们手里的那些长长的竹竿了吧?”
汉服首领一惊,带着怀疑的表情问道:“你怎么知道?”
贵锋无瑕笑了笑,说道:“不要这么紧张,刚才我们都看得出来,你们手里的这些竹竿是对付那些浪人手里倭刀的法宝。但这种兵器造价又低、要想克制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为什么那些倭人还是没有办法应付呢?答案很明显,就是你们将这种兵器的存在掩盖的很好,一直没有被这些浪人的组织发现。所以,我才讲,要尽早的离开,不要让你们的秘密公之于众啊。”
汉服首领不置可否。
贵锋无瑕又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既然我的好友帮助你们退敌,换取你们将你们所知的情报告诉我们总不是什么难事吧?何况,刚才那个浪人要是跑回去,你们的秘密就守不住了。”
汉服首领想了很久,才说道:“好吧,不过我要你答应我,得知情报之后,要跟我去见我们的首领。”
贵锋无瑕道:“初来乍到、不明内情,求之不得。”
汉服首领道:“我本是神州中原人,我姓王,叫王亚欣。很久之前,被一个东洋浪人说服,到东洋岛上讨生活。然而我们到了岛上之后才知道,我们要被人献祭给东洋岛的祖先—平井清政。”
贵锋无瑕点点头,接口道:“是历史记载中的一代名僧。”
王亚欣摇了摇头,说道:“非也。我也是来了之后才知道,这位平井清政乃是当年在东瀛与对头决斗失利之后才一怒之下来到东洋岛,一手创建了现在统治东洋岛的‘百忍崇剑道’。后来,平井清政练功走火入魔,必须依靠他人献祭生命才能维持存活。”
贵锋无瑕叹了口气,看来历史记载总归还是与事实差距甚远。
王亚欣接着道:“平井清政在三百年前寿元走到尽头,坐化而终,‘百忍崇剑道’就交给了现任的道主*目和田。*目和田一直致力于复活平井清政,这才不断派人到神州中原骗像我这样的人来到东洋岛献祭给平井清政的坐化金身。”
贵锋无瑕道:“那,亚欣你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王亚欣道:“在我被押往献祭的路上,我的师父风吹武藏,将我救下,教我武功,实不相瞒,我今年已经八十二了。”
贵锋无瑕笑道:“看起来却和二十八一般,看来亚欣你的内功确有独到之处。”
王亚欣道:“我的师父内功胜我十倍。”
贵锋无瑕道:“你的师父听名字好像是东洋人,他怎么会救你?”
王亚欣道:“是啊。师父本是‘百忍崇剑道’中三圣剑尊中的‘武圣剑尊’,其他两人分别是‘谋圣剑尊’赤尾凤羽和‘术圣剑尊’高石京,位在道主之下。剑尊之下,还有天地玄*四部和阴阳晦明晴雨六院,今天那个首领,就是六院之中的晦院之长丰臣采奇,若不是二位出身,我真不是他的对手。”
贵锋无瑕笑道:“你好像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王亚欣笑道:“你看我的记性。五甲子前,平井清政坐化,但*灵与意识仍存于世间,金身犹在,后任道主以祭祀人命之法意图复活平井清政。师尊对这种献祭他人的行为十分不耻,与道主争吵几次之后,奋而退出‘百忍崇剑道’,并建立‘破邪心流’,与其献祭他人的行为对抗。我是他救出来的第一批人。”
贵锋无瑕听到这里和道隐无踪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都隐隐产生不安之感,莫非好友慈肠无悔也是被骗来献祭?
王亚欣又道:“二位听过了故事,应该跟我去见师尊了吧。”
贵锋无瑕笑道:“自然从命。”
东洋岛上迷雾渐生,风吹武藏是什么样的人?“百忍崇剑道”又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敬请期待神州系列小说《神州幽灵》第十三章:
中断的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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